疫情下的古巴：中国学生遭遇粮食危机，想吃肉想发疯

作者丨邵兴中建

编辑丨祁飞

阳光、沙滩、棕榈树、亮丽的老爷车、热情的人们……在普通中国人眼里，古巴对古巴来说是非常重要的。这个千里之外的加勒比海岛国，一直给人一种好奇而神秘的印象。

在劳尔·卡斯特罗时代，古巴创造了非凡的经济和社会传奇，平均寿命为78.3年，识字率达99%，在人类多年保持发展指数中非常高的文明记录。但这条“加勒比鳄鱼”却没能逃过新冠疫情的威胁。

去年疫情爆发后，古巴陷入前所未有的社会危机。疾病控制、旅游业崩溃和粮食危机使该国人民陷入困境。在古巴的华人、留学生和在古巴中资机构的工作人员，为了满足饥饿感，每天都要在街上奔波求生。

艺人成了代购黄牛

四月的一个早晨，张明还没睁眼就已经饿了。在中国，他只需点击外卖软件，就等食物到了，但在古巴，填饱肚子却要费一番功夫。不幸的是，这种情况已经持续了将近一年。

张明正在古巴首都哈瓦那大学学习文化和遗产保护。 2020年疫情袭来后，虽然很想念家人，但他掂量了一下，最终还是选择留在古巴继续深造。没想到，他在古巴遇到了粮食危机。

由于地质和技术限制，古巴自身的粮食产量不足以养活其全部人口。在新冠到来之前，古巴主要依靠美元和欧元进口粮食。虽然古巴约 50% 的粮食是进口的，但从未遇到过严重的粮食短缺问题。

随着疫情的到来，古巴旅游业停滞不前，外汇储备仓促。此外，粮食出口大国越南已宣布停止大米出口。古巴国民已经开始面临食物短缺的困境。

食品短缺的迹象首先出现在国营商店。与1980年代初的中国类似，作为实行社会主义计划经济的拉美国家，古巴的国营商店实行凭票供货的制度。每个月，居民都可以凭票买到鸡蛋、粮油等紧缺商品。根据市场价格，没有配给的食物会非常昂贵，例如几美分的鸡蛋需要花费超过 1 比索来购买。

长期以来，由于美国的经济封锁，古巴存在一定的粮食供应问题。几年前，国有商店开始出现排队现象。这一波疫情过后，国营店门口的队伍越来越长。人们担心在疫情期间无法获得足够的食物，于是开始囤积食物。少数人的囤积使得大多数人越来越难以购买食物，直到全国粮食危机爆发。

哈瓦那当地居民每天要排几个小时的队购买生活必需品，如果鸡肉需求量很大，排队八九个小时也就不足为奇了。有时候店里卖光了，等了几个小时就只能空手而归。

在哈瓦那大学学习西班牙语的中国留学生郭晓生苦笑说：“我每天都要排队，一天两三个小时，腿很细。”

高时间成本催生了黄牛行业，有些人整天在商店门口排队，以两倍于原价的价格转售他们购买的食物。尽管古巴政府已采取措施，禁止个人多次排队倒卖食品，但面对旺盛的需求，仍有部分人冒风险，继续做黄牛。

2019年与2020年古巴进口量对比

当地的 Baragan 正在为其他人排队做黄牛生意。外国客户很多，包括很多中国学生。

在他看来，外国人比大多数古巴人都富有，愿意花双倍的价格向他购买食物，以免每天花时间受苦。

Balagan 是一位专业艺术家，他将自己的手工艺品卖给游客。但新冠疫情袭来，旅游业崩溃，他不得不靠帮人们买菜换取微薄的收入维持生计。

当无法通过国营商店获得足够的食物时，人们会通过各种非法渠道转向私人食品供应，街头和郊区的非法黑市猖獗。

在这种情况下，中国驻古巴大使馆也及时向当地华人提供了援助，在古巴的华人也纷纷行动起来，在粮食危机面前更加团结互助。无论是留学生，还是在古巴工作的中资机构员工，还是移民古巴的中国人，都在网上分享了获取食物的渠道和信息。

去郊区买土豆和猪肉

张明每天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打开手机，搜索美食新闻。几天前，附近一家中餐馆进了一批食品。他赶紧买了一些，餐厅老板亲自将食物送到了门口。张明说这可能是古巴版的《饿了么？》。

不过，这批食物最近都快用完了。如果没有其他来源，他只能继续在国营店排队。

让张明郁闷的是，有时候在浏览网页信息的时候，电脑突然黑了。他已经习惯了哈瓦那偶尔的停水和停电。停电后，他只能看几本书，望着窗外格外安静的市区。

幸运的是，一位移民到哈瓦那的中国第二代朋友给他带来了好消息——邻近郊区的农民有一批土豆要卖。马铃薯是古巴的稀有食材，也属于古巴的战略物资储备。它们只有在政府偶尔分发时才能食用，并且私人之间的交易受到监管。最终，张明一大早就派人去郊区的农民那里抢土豆。

中国留学生郭晓生也为了吃他想吃的猪肉跑到郊区。

“如果我想吃肉，每天吃黄瓜和西红柿会让我发疯。”郭晓生回忆，一大早起床后，他和在古巴读书的朋友们开车50多分钟到达郊区的农场，就为了抢购猪肉。从哈瓦那到农场的路上一片寂静，但等他到了农场，前面已经有二十多人了。

郭小生伤心欲绝。农场杀了二十或三十头猪，他一开始很担心，因为前面的欧洲人一口气买了好几头猪。好在他和朋友们终于买了半头猪。

“我回去就立刻做了红烧肉饭。”郭小生说自己已经半年多没吃肉了。 “这绝对是我这辈子吃过的最香的肉。”

郭晓生讲述猪肉热潮的故事时，古巴最近的粮食短缺问题有所缓解。随着越南等国放松食品出口管制，以及中国、俄罗斯等国物资援助的到来，古巴逐渐走出了粮食危机。

情况比苏联解体时还要糟糕

这场粮食危机来得突然，但它不是一棵无根的树。张明说，“直接原因很明显，疫情来了，旅游业就消失了。”

新冠疫情爆发前，古巴最大的外汇来源是旅游业，2019年为古巴创造收入26.45亿美元，实际贡献高达10.@ > 其 GDP 的 6%。随着疫情的蔓延，古巴不得不选择关闭其对外商业航班，直接导致古巴经济在2020年缩水11%。

古巴国有企业外汇账户中的外汇储备

经济低迷、外汇短缺以及粮食出口国的出口管制政策，使古巴陷入了这场严重的粮食危机。更何况还有美国长达60年的经济封锁。

美国在 1960 年代开始对古巴实施经济、金融和贸易禁运，这是现代史上最持久的禁运，一直持续到今天。在这种情况下，古巴很难与其他国家进行贸易以获得足够的外汇，而美国前总统特朗普任内对古巴的制裁进一步加大，使该国的经济形势更加艰难。

特朗普严格禁止流亡美国的古巴居民向在美国的亲戚汇款，暂停大部分从美国飞往古巴的航班，限制美国公民前往古巴，并禁止美国资本在古巴投资对进行贸易的公司处以罚款。即使在他任期的最后一周，他也将古巴列入了美国政府支持恐怖主义的国家名单。

上述措施不仅对古巴经济造成重大打击，也限制了古巴的外汇收入，对古巴的粮食安全构成重大威胁。

COVID-19 大流行进一步将古巴推入了两难境地。尽管在新冠肺炎病毒疫情初期，古巴政府成功借鉴了中国的抗疫经验，去年保持了极低的感染率和死亡率。但在严格控制下，国家经济受到重创。

旅游业的关闭大大减少了古巴的外汇收入。根据国际清算银行（BIS）公布的官方数据，2019年3月，古巴国有企业海外账户持有约23亿美元，同年12月降至13亿美元。 2020 年继续下降，到 6 月底低至 8.67 亿美元，为 2005 年以来的最低水平。

古巴在用完外汇后无法购买足够的食物。根据国际货币基金组织（IMF）的数据，古巴的食品进口正在急剧下降。 2020 年前八个月，古巴进口与 2019 年同期相比下降了 34%。“我们在全国范围内遇到的短缺非常严重，我认为这是自 1990 年代以来最严重的一次，”里卡多·托雷斯说，哈瓦那大学的经济学家。

1990 年 1990 年代初期苏联的经济崩溃也将古巴推向了边缘，托雷斯回忆说，当时旅游业被视为“帮助古巴摆脱经济危机深渊的行业”。但是，现在的情况看起来比当时更严重了。

想通过疫苗研发赚取外汇

新冠阴影尚未散去中国最大的外汇黑市在哪里，古巴面临压力，要求在 2020 年 10 月重新向国际游客开放。当月，古巴五个国际机场重新开放。然而，一开国中国最大的外汇黑市在哪里，新冠疫情就卷土重来。从去年到现在，在欧洲飞往古巴的航班上，多次发现新冠病毒感染者。

“从此，疫情突如其来，然后一发不可收拾。”刚刚经历了粮食短缺危机的郭晓生，开始害怕日趋严重的新冠疫情。

今年古巴的 COVID-19 确诊病例数量激增 - 仅第一季度就有 60,000 多例新病例，是 2020 年累计总数的五倍多。这对古巴来说是一个严峻的形势，总人口1100万。

尽管如此，古巴政府仍然没有再次关闭航班，而是在加强检测的基础上继续开放旅游业。这项政策的效果并不理想。大学教授、旅游专家何塞·路易斯·佩雷洛（Jose Luis Perello）表示，古巴在 2021 年前两个月接待了约 3.560,000 名外国游客，与去年同期相比下降了 9% 5.5% .

“各国都有疫情，所以没有游客。”在哈瓦那一家中国旅行社工作的乔先生说。在这位当地华人眼里，古巴把振兴经济的希望寄托在旅游业上是不现实的，必须寻求更多的动力来推动经济发展。

卡斯特罗时代结束后，古巴正在进一步实施过去的经济改革计划。

取消双重货币制度是古巴在 2021 年迈出的第一步。古巴于 2004 年发行可兑换比索，要求将外币兑换成比索供当地消费。但长期使用两种货币体系给古巴带来了极其负面的经济后果。为此，古巴今年对其货币体系进行了改革。持有外汇的居民可以到政府设立的外汇商店用外币结汇。

“美元和欧元一般在上述商店直接计费。”按照乔先生的说法，“古巴政府应该想把手中的外币收起来，然后用外币购买物资。”

古巴也希望凭借其先进的医疗水平取得突破，其中最重要的措施之一就是推动疫苗的研发。目前，古巴有五种疫苗正在研发中，其中“Soberana 02”和“Abdala”已进入III期临床试验。这些疫苗不仅计划用于为整个古巴人口接种疫苗，还将出售给其他国家以换取外汇。

古巴在疫苗命名上也体现了其不屈不挠的革命精神。 “Soberana”在西班牙语中意为“主权国家”，“Abdala”是古巴革命英雄何塞·马蒂所写的一首诗中的主人公的名字。

古巴一直践行着革命抵抗的精神。今年3月28日，古巴人民在哈瓦那举行游行，要求美国结束近60年的封锁。古巴外长罗德里格斯宣称，“美国对古巴的封锁是不道德的，违反了国际法，其种族灭绝性在新冠疫情下尤为明显。”

自美国新总统乔·拜登上任后，古巴政府积极寻求扭亏为盈，希望美国能够改变对古巴的封锁政策。当前，国家在经济和疫情的双重压力下，仍在前行。